“阿兄,我觉得,她们,都不坏。公主对所有下人,都很和气。苏执衣本就是苦出身,今日听闻我也和她一样,说了好几次没啥大不了的,我们靠自己,活得挺好的。冯阁长,虽然,有点凶,但她公道啊,哎,她其实不是凶,是不傻,不好骗。我师父骗不了她,我才没被冤枉……”
胡三牛用手势打断她,重又瞪着眼睛,满脸教训斥责的神情:“人挺好的?达官贵人,哪有好的!咱老家从前的情形,你都忘了?要不是这个朝廷从上到下都不仁不义,陕州一带能死那么多人?”
“阿兄,刘昭,还有她的大臣们不好,和公主有啥关系呢?公主也是罪臣之后啊。”
“那没得法子,谁让她顶了真公主的差事?再说了,她和皇帝,都姓刘,取她的命,不冤。”
康咏春蹙着眉头,双手停在半空中。
哑语加上口型,本就无法像说话那样表达充分,但康咏春觉着,即便能开口,她也一时不知再如何与哥哥胡三牛辩驳。
“这就是她的命“、”流的血是一个祖宗的,就都不是好东西“——如此“道理”,康咏春从一开始进入哥哥的布局时,就觉着不太对。
但终于知道自己还有血脉至亲活在世上,而且不止一位活着时,那种孤寒已久的隐痛,真的好像被治愈一大半一样。
对亲哥的依赖与服从,很快就压过了对师兄的仰望般的单相思,在康咏春的心中,占据更重的分量。
胡三牛见妹妹在静默中老实了,一如既往地不会挑战自己的权威,越发要往她的心火里,添一把柴。
“我方才上船时,把晌午发生之事听了个大概。你想想,如果冯啸不瞒着你师父的疑点,早点掀出来,你喜欢的人,会死吗?冯啸,不是坏,就是蠢,这些有钱人家的孩子,都如此。你还为她们说话?”
康咏春眸中悲戚之色又泛上来。
阿兄说得,好像的确,是这么回事。
……
天快黑的时候,冯啸回到主船,往二层的浣衣间走。
胡三牛靠坐在门框边,揣着胳膊,半阖着眼睛,似睡非睡。
甲板被冯啸的脚步声震动,胡三牛在一个精确的时刻倏地抬头,看到冯啸,连忙起身,一副静听吩咐的模样。
“胡三牛,你自去霍都尉那里开伙吧,康娘子不必再押着了。”
“哦!”胡三牛应着,面上除了所有人都看熟了的憨直,再无旁的表情。
冯啸看了几息胡三牛远去的背影,回头对闻声出来的康咏春道:“我们刚到郑州府,就看到公堂里拖出个用过刑的人犯。柳洵大约被激到,便招了,倒是与你说的一样,又,不一样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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