马远志这个樊川县的刺头,为了葡萄地附近的水源一事,让裴迎春头疼过两个月。
但在樊川打交道时的许多细节,令裴迎春确信,这汉子,其实是个好男人。
公主与冯啸对自己这般仁义,自己当然希望,她们身边人品可靠、又能使得上劲的帮手,多几个才好。
裴迎春的目光,落在骡车一角、被软褥子包裹住的陶罐上。马远志方才已说明,里头装的是啥。
裴迎春冲陶罐微微拱手:“马嫂子,大侄子,你们在樊川的坟,本官会让乡亲看好喽。”
马远志对亡故多年的妻儿,始终放不下,却也只是刻骨的怀念,倒不会在旁人提起时潸然落泪。
他冲裴迎春还礼:“多谢县尊。小的先尽心尽力地给越国当好差事,若后头几年,公主恩准小的回樊川一趟迁坟,小的就把她娘儿俩带到羌国。”
冯啸此前,从穆宁秋口中,听过他在樊川县遇到个韦勒人的逸事,此际目睹眼前此景,除了人之常情的动容喟叹外,还升起一念。
“马壮士,来,我带你认认几位同僚。”
冯啸将马远志带到烟熏鱼的锅灶附近。
经了这些时辰,阿燕和康咏春已大功告成。
把这么多鱼扒拉出来、切块分装的事,由留在北线队伍里的穆家厨娘兰婆婆等人帮忙做,冯啸则有意唤来阿燕和康咏春。
“李白斗酒诗百篇,咏春,等这位马壮士在金庆城酿出好酒后,你也得几坛,饮了佳酿后,更能出丹青佳作。”
“阿燕,咱们带的匠人,多为铁匠、木匠、绣工的,没有精于处置食材的。庖厨与酿酒,本就有相通之处,所以刚到金庆城时,你就先给马壮士打打下手。”
冯啸说到这里,忽然转了凝重之色,向马远志道:“对了马壮士,阿燕的爹爹和叔伯,就是在行商赶路中,碰到了神阳教的教兵,不幸遇害的。”
马远志闻言,浓眉略拧,怜悯地看着阿燕:“孩子,啥时候的事?”
阿燕黯然道:“五六年前。”
冯啸插进来道:“马壮士当初救下那位后来成为你妻子的凤翔镇姑娘,是……约莫十年前?”
马远志眼中多了几分怒意:“对,是十一年前。我的亡妻,那时候才十七岁,家里有些薄产,地里收成尚可,绝无鱼肉乡邻之举。但神阳教从汉中打到凤翔,二话不说,就砍杀了我的岳父和两个大舅子,家中女眷也遭了劫,被那教主,赏给手下的将领。我亡妻能幸免受辱,还是她家一个佃农长着良心,把她藏在腌白菜的地窖里。”
阿燕紧抿嘴唇,摇头喃喃:“他们就是这样的。他们很坏,根本不像他们宣扬的那样仁义。”
康咏春则沉默不语。
马远志点头道:“对,孩子,你家遭难,离我婆娘家遭难,都过去五六年了,他们还是那么坏。关中有些山头的土匪,只抢东西,不杀商贾。可是神阳教,就是我们韦勒人最看不起的那种,魔鬼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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